2025-2-14
夏至与新年
我有个奇怪的毛病,就是每年到了夏至这一天都会莫名其妙的感觉忧从中来。用我的话来讲就是我不擅长面对结束,也不擅长告别;而夏至就意味着盛夏也要由盛转衰,即将要将要告别夏天。
每年到了农历的年底,都会有“新年月”,从农历的腊月二十三以后,年味渐浓,我们都很重视每一年的结束与新一年的开始。“新年月”会一直到新年的正月十五,然后大家的假期结束,再投入新一年的工作之中。
我越发觉得所谓“年味”和年夜饭吃什么,过年期间干什么关系也不是很大。虽然传统意义上来讲,年味很大程度上和各种过年的传统习俗深度绑定,但在无论是打工人还是早八人都行色匆匆的现代社会中,习俗逐渐被淡化,我们似乎好像只记得过年要有焰火,要有饺子,要有年夜饭了。我自己家里的几个人各奔东西,甚至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,只能靠一通又一通的电话维系着简单而又让人满足的幸福。到了年底,不论是在外求学的我还是在哈尔滨工作的老爸,我们回到家里,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团聚时刻。
人才是社会主体,人怎么想决定了人类社会中各种现象的意义。对于我来说,能和家人开怀畅谈已经是比所谓“年味”更重要的东西,或者说这才是年味本身。可是团聚过于短暂,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我们还是一加三人三地,这短暂的团圆显得如此微不足道。
过年的气氛高潮从来都不在于过年当天,而是在过年之前年关将至未至之时;就像去看一场演唱会,在出票后没去的时候的期待感会让整个人都充满动力。而每当过了年,我们又不得不各奔东西,期待满足的反面就是落寞。除夕过去也意味着即将告别新年月,然后日子悄咪咪的来到正月十五,一场焰火几盏冰灯宣告今年新年彻底结束。
过年和夏至日在这方面极为相似。
卧室里挂了些增添过年氛围的小彩灯,过年期间每天睡前喜欢开一会增添气氛;或是忘记了关开一整夜。我的房间常年没有人是空房间,这些彩灯从很久以前就一直都没收起来过。过了元宵通常来讲就不会再有人开这种节日彩灯,可我现在还在插着这彩灯写文章,就好像我每晚都不熄灭这彩灯,元宵就永远不会到来,新年月也永远都不会结束。
掩耳盗铃,真幼稚啊。
掩耳盗铃,真幼稚啊。
掩耳盗铃,真幼稚啊。
自从上了大学,总感觉时间飞快。和自己的两个朋友跑去上海已经是半年之前的故事,我也稀里糊涂的上了大三,不知不觉已经是需要谈论将来去向的年龄了。我还能记得我曾无数次卧在这床边打游戏里的新年活动。说我上课大学后生活不愉快那肯定是假的,我认识了新的好友,实现了自己去魔都朝拜的愿望,也吃到了淄博的烧烤和青岛的海鲜,但是过年这方面我总感觉还是缺了点什么。无论是狂抽终焉之律者的热情,还是跑图书馆去写作业刷题,亦或是和好友滔滔不绝的谈论某一话题,总感觉只有这些加起来,再来个全家团圆,才能是真正的“年”。
说起来自己还真是软弱呢。曾经年少意气风发认为这故乡承载不下我的宏大叙事,一直骂到今天;但是身居外地被人问及出身,也还是会想起故乡那些好,也会自豪的说出我来自哪里。纵使这故乡有千般万般不好,那么多漂泊在外的日子也让这份故土之情无法割舍。我是比较情绪化的人,大一踏出故乡那一刻感觉自己不可一世,上了一个学期的学以后又在第二个学期的夏天急不可耐的回到故乡;再接下来的大二走向麻木,感觉在家在外地闯荡都无所谓,在为自己的随遇而安沾沾自喜;可大三上了一个学期回到家我发现这一切都变了。我遇到了太多太多的挫折,一次又一次的崩溃,一次又一次的鼓励自己。人生太过艰难太过漫长太过痛苦,我碰到自己一时做不到的事情就真的很想回家放空自己,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“家是温暖的港湾”这种说法了,我也从来都不是随遇而安的人。
故乡很远,前路很长。
天高地迥,觉宇宙之无穷;兴尽悲来,识盈虚之有数。
地势极而南溟深,天柱高而北辰远。
我不擅长告别,但也仍然需要再一次告别家乡。我也深信自己不擅长竞争,却也需要为了自己的将来博一把。元宵节过去也意味着告别这个短暂的假期,开始下学期的考研生活。 我不得不出去面对接下来的21岁与接下来的风风雨雨,这些可预见的挫折一定会让我止不住的想回家,就好像家能包容我的一切错误与失败一样。明天老爸先我一步动身去哈尔滨,看着好不容易过年才凑齐的三个人却不得不一个一个的送行,想必心中也是空落落的吧。但,这也没办法,无数的别离与重逢构成了每个人或轰轰烈烈或平淡如水的人生。人生如此,我们没法改变不得不别离的事实,所以不如在告别的时候,试着笑一笑吧,下一次一定要笑着告别盛夏与蝉鸣,笑着告别过去一年辞旧迎新,笑着告别一家的团聚时刻并以此为契机,更加奋力的奔赴自己那虚无缥缈的理想与未来。美好的重逢也终会以告别做结,落寞的告别也一定蕴含着下一次的重逢。
“久别的人,盼重逢,重逢就怕日匆匆……”
-- 2025.2.13 25:17